傍晚的泰来县城,华灯初上。中央街是璀璨的灯光隧道,路灯杆上还有蓝色波涛或者中国结图案的灯景。很多楼房的侧面,都有不同主题的灯光,江桥抗战、鱼米之乡、九八抗洪、辽金文化等等,极具地方特色。
泰湖公园内,人流如织。骑自行车的,走步的,跳舞的,直播的,唱二人转的,航拍的,放风筝的……热闹非凡。
下火车后,我拎着包,徒步走到湖畔新城小区。
我没有闲情逸致去加入欢乐的人群,偶尔有出租车司机问是否打车,见我只顾闷头走路,就不再纠缠。
我是有钥匙的,直接上楼。
白露在沙发上看手机,见我进门,大声道:“你来干啥呀?去去去,这不欢迎你,滚滚滚!”
我把包放下,说:“别闹了!我没干那事儿,教育局纪检正在调查,会还我清白的。”说着就要换拖鞋。
“兔崽子!你给我滚!”岳父从卧室走出来,“是我瞎了眼,把闺女嫁给你!”
“爸,你听我解释。”他们的表现在我意料之中,相信解释通了,就没事了。
“还进来了,真当这家没人了!”老头说着,就要来打我。
岳母一边拦着,一边说:“哎呀,你听雪岩说嘛!”
“说个屁!小姐都到家找了,有什么好说的?去你的!”老头嘴都歪了,把岳母往旁边一甩。没料到自己用力过猛,身体向前一扑。
“咣!”头正好撞在桌子上,当场翻倒在地。
“爸!”“老头子!”“姥爷!”
众人上前一看,老头双眼紧闭,头上有血微微渗出,假牙不知去向,哼哼地喘着粗气。
白露直接哭开了:“爸,你怎么了?爸,你说话呀!”转身向我打来,“都是你,我爸要是有个好歹,我要你偿命!”
我赶紧抱住白露:“别打了,快送医院!”白露这才住手。
几人合力把老头扶上我后背,我背着,姜飞把着,白露去开车,岳母去拿钱,急火火地下楼了。
老头的口水流了我一脖子,但我知道他没事。伤不重,应该是过于激动导致的。
来到医院,我赶紧给挂急诊,医生护士立刻抢救。
大约十几分钟,医生出来说醒了,大问题没有,建议做CT检查,住院观察。
那就好!我抹了抹脑门的汗水,松了一口气。
“轰!”一只拳头与我的左眼进行了强有力的接触,我倒退几步,一只脚又与我的肚子重重地亲热了一下。
我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,头撞在墙壁上,头嗡嗡直响,眼睛像针扎一样疼痛。
“爸!”姜飞上前扶住我,“大舅,你下手太狠了!”
“我没事!”艰难地坐起来,看着仍旧跃跃欲试的白强,“如果不解气,你可以继续!”
“你们干什么?这里是医院,再闹就报警!”一个白衣小护士叫道。
白露始终坐在椅子上,淡淡地说:“姜雪岩,你走吧,离婚协议我已经写好了,过几天我会去找你的!”
白强咬牙切齿地说:“滚!别让我再看到你。”
我站起身,左眼迅速肿胀着,已经看不到人了。
“爸,你要不要看看啊?”姜飞关切地说。
“儿子,你不用管他。这种人早死早好,人渣!”白露说着,拉走了姜飞。
我默默地走出了医院,独自回到湖畔新城小区。留下了钥匙,带走了小鸡,白瞎我继母一片心意。
回到和平镇,赶紧用毛巾敷眼睛。太晚了,用微信告诉父亲和姐姐:我到家了,勿念!
肚子饿了,晚饭还没吃。我把小鸡拿出来,分别剁好。炖上半只,多出来的放冰箱里冻上。
四十分钟后,倒上酒,慢慢地自斟自饮。不知喝到什么时候,不知喝了多少,不知睡了多久。
身材匀称,不算高大但挺直,国字脸,皮肤略黑,镜子里的男人是我。如果不是满身酒气,头发乱得像鸡窝,左眼肿得像鸡蛋,还是挺帅的。
我有正式工作,收入还说得过去,略有小才,不求苍天如何厚待。本本分分的生活,勤勤恳恳的工作,命运为何如此待我?
为何?为何?
这不是我想要的!这不是我!
去他娘的命运!
起身,做饭,洗澡,吃饭,最坏的结局是开除教师队伍,怕个鸟儿!
往眼睛上喷云南白药,有些杀眼睛。
连续两天没下楼,我没事就在镜子前面看自己,站累了,就坐着看。
第三天,是周一。
眼睛基本消肿,不过还有红血丝,眼屎要经常擦。
本想下楼剪剪头发,白露却开门而入。黑着脸,没有换拖鞋,径直走了进来。在沙发上一坐,从包里拿出一叠A4纸,往茶几上一摔,然后下巴一歪,用眼神示意我看。
妈的,是谁给你的勇气?连话都懒得说了。过了十几年,我第一次发现白露并不好看,她好黑呀!以前我咋没发现呢?
我转身进了卫生间,坐在马桶上,点燃一支烟,有一搭没一搭地抽起来。
抽了一支,再抽一支。
“姜雪岩,你给我出来,躲得了初一,你躲不过十五!大不了咱们法庭上见!”白露咆哮着。
这娘们是铁了心离婚了!
我走出来,往沙发上一躺,脚丫子故意伸向白露。妈的,就要你恶心。
看到白露皱着眉头坐在了椅子上,我开心地笑了。
“离婚协议我写好了,自己看看。”白露没好气地说。
“眼睛看不了,你说吧!”我开始闭目养神。
白露气呼呼地拿起离婚协议,念了起来。
离婚协议
甲方:白露
乙方:姜雪岩
甲乙双方为夫妻关系,因乙方作风败坏,婚姻无法延续,特此协议离婚。
1、双方婚姻存在期间,所有财产尽归甲方。
2、儿子姜飞归甲方。
3、乙方每月向甲方支付孩子抚养费,一直到孩子大学毕业。
协议很简单,主要意思是让我净身出户。
“你的协议问题太大,我不能签!”我望着念完协议,等待了半天的白露,坚决地说。
“凭啥不签?你作风败坏,是婚姻过错方,财产和儿子都不能给你。”白露站了起来,以壮声势。
“一年只挣一两万的人,就想拿走全部?你想得倒美,那都是老子的血汗钱!还他妈作风败坏,过错方?有证据吗?去你的!”我拿起离婚协议,几下撕得粉碎。
白露冷冷地笑道:“就知道会这样,法庭见!”说完就要走。
“啪!啪!”我上去给了她两耳光。
走?老子给你涨涨记性。
白露没有反击,没有辱骂,竟然什么也没说,带着无限的恨意走了。
解气!
老子不是软柿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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