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雾还没有散去, 街上的人也稀稀落落的，胡同里的段家大门打开了。段靖南与段风结伴走了大门，父子两个看起来心情不好，有说有笑的。
段棠从里面追了过来, 将一个大包袱递给了段风：“若是临时去巡边，这个拿着当干粮吃。”
因这里靠近边陲，秋天一丰收, 难免有些鞑靼三五十人四处掠略，往年秋天便会分出许多小队人马巡边，一去便是好几天，碰见抢劫的鞑靼, 就地斩杀。
因段靖南如今做的是参谋工作, 自然不用巡边，倒是段风倒是喜欢出去巡边，不想在营里训练, 如此以来, 整个秋天，段风总是带着一旗人游走在边界上，几乎不怎么在家了。
段风掂了掂手里的酱牛肉：“这有二十多斤吧, 这段时日都是近处，最远也就是两三天, 吃不完就坏了, 留家里一些吧！”
段棠道：“你吃不了就给同袍吃啦！大家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, 家里都是挣钱的人, 哪里用省这点东西。我都用油纸包分好了，一块块的，你到营里就先把肉给大家分了。”
段靖南笑眯眯的看着兄妹：“听你妹妹的，你们出去都是挣命的，有人帮你一把，说不定就能救你一条命。”
段风拍了拍段棠的头，走了老远回头段棠道：“知道啦！走啦！你好好看家！”
段靖南和段风出了胡同，久候多时的赵越便从另一侧走了出来。他对还站在门口的段棠挥了挥手：“段姑娘！”
段家客厅里，赵越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，趁着段棠准备茶水的功夫，细细的打量着客厅。
深秋的早上，屋里该是烧了会地龙，不冷不热，穿着衣服正好的温度，也不冻手。屋里的摆设都很简单，但打扫的一尘不染。桌上还有写了一般的佛经，椅子上的棉垫该是才换的，坐起来软软的，还一株水生的植物含苞欲放，在小茶几上摆着，处处都透露着舒适和细心。
段棠有求于人，这番比昨日热情的多，亲自斟了茶，笑道：“家里没有什么好茶，这是红枣与茶砖一起煮的，你尝尝。”
赵越抿了一口，整个人更是喜气洋洋的：“好喝！没有了茶砖的苦涩，多了几分绵甜和软意，懂医理就是不一样。”
段棠很是自然的坐到了赵越对面：“赵将军可是帮我打听到了消息？”
赵越忙道：“后衙满打满算才几个人，你问的那个人，来历我清楚了，那姑娘是个奴婢，我表弟从江南买回来的，说是自卖自身，心甘情愿的跟着过来的？”
段棠脸上的笑意僵了僵：“那姑娘姓谁名谁？在江南多好，为何会自卖自身的跟着你表弟来到这般的地界？那后衙……”说到后衙时，段棠几乎是下意识的怔了怔，眼底有异色划过，敛了敛眼眉，才遮盖了心思。
赵越道：“那姑娘好像姓吴，名叫丽芸，至于为何自卖自身，我还没有问过，但是我表弟答应今日不拘时辰，让你与那姑娘见一面。”
段棠的心微微一沉，可还是小声道：“自卖自身啊？她是心甘情愿的吗？……那么漂亮的姑娘家，谁愿意自卖自身？”
赵越倒也不觉得这些话唐突，只当段棠没见过这般的事：“别的不敢肯定，她自卖自身必然是心甘情愿的。你是没见过，她平日对我表弟极殷切，小意温存，事无巨细总也想要贴身伺候。何况，她本就是奴籍，听说还不是普通的奴婢，似乎还是官婢。这样的身份只有跟着我表弟才算是真的有出路。”
段棠笑道：“赵将军也是难得的青年俊杰，怎能妄自菲薄，你这般的身份，想必那丽芸姑娘跟着你也不会吃苦的……莫不是你表弟的身份会更高一些。”
赵越挑眉，沉吟了片刻：“前年大战，凉州能得有这般的大胜仗全凭他在。”
段棠的心一沉到底，抿唇笑道：“我隐隐听说是京城来的贵人，才镇住了那些魑魅魍魉，找出了与鞑靼勾结的军中奸细。也是因为有他在，能直达天听，朝廷断了些时日的供给，才能源源不断的送过来。”
赵越道：“正是他，此番我丰古坝巡营，他便跟过来四处走走，也跟着巡边，他是第一次来丰古坝，自来喜静，住不惯帐篷，这才住到后衙去。”
段棠道：“我昨日亲手做了些点心，赵将军该是还不曾用饭，我去端过来，赵将军尝尝。”
赵越不自主笑了起来，侧目看了眼段棠柔和的眉眼：“那便却之不恭了。”
段棠出了门口，脸立即紧绷了起来，扭身便来到了后院，找到了杜威：“杜叔，你现在便去追我爹和段风，务必让他们立即回家，从后门进来。”
杜威问也不问，立即道：“好！我现在就去！”
段棠端着一盘红豆酥走了回去，对赵越道：“普通人家没甚好物，你尝尝合不合胃口。”
赵越兵拿出手绢来，擦了擦手，捏起一块吃了一口：“在西北日久，已许久不曾吃过江南的点心了，你这个点心甜而不腻，比那乔吉点心铺还要地道。”
段棠道：“赵将军也喜吃乔吉的点心吗？”
赵越似是生怕段棠误会，三口两口吃完点心，忙道：“那位丽芸姑娘以为表弟喜欢吃，便天天去买，有时我也能吃上一两块，说不上喜欢不喜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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